富锦市老科协 丁兆贵

母亲节的第二天下午，老赵站在窗前，望着老伴儿走出院子的背影，若有所思，拿起手机拨通了大儿子立海的电话：“老大，你在哪呢？”

“我刚到省城，才下车。”

“你妈有病了，挺重的，你赶紧回来一趟吧！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立海只感到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身子晃了两晃。他定了定神，立即打电话跟市领导请了假，然后立马打车往家赶。一路上，立海满着一件事——背弓腰驼的老妈，这辈子太不容易了！五十多岁头发就全白了，省吃俭用，辛辛苦苦，操劳了一辈子，现在老了，该享享福了，却又生病了。前段儿时间老爸做前列腺微创手术，住了十天院，自己正在北京出差，都是老二和老妈儿伺候着，老二还得插秧，肯定是把老妈累着了。自己都多半年也没回家看看，是不是太不孝了，爸妈都八十多岁高龄了，自己却没在跟前伺候一天，没给他们做过一顿饭，想想真是愧对双亲啊！说雇个保姆吧，可老爸就是不同意，说能走能撂的，花那钱干啥！为了建东河子大型灌区，今个儿省城，明个儿北京，从规划设计到审批立项，自己总往外跑，一晃八年过去了，二十多亿的工程就要开工建设了，在这关键时刻，可老妈……立海的心里好似钻进了无数只虫子，搅得他心烦、焦躁，难以平静，真想一下子飞回家，立即带老妈去大医院好好查查。

四个半小时，立海火速赶了回来，从食杂店买了些营养品，一溜小跑，一身臭汗，到家已晚上八点多。

他一进屋就愣住了，老妈正收拾家务， 有病了吗？老爸在修理台灯，电视开着，一切显得平静安详，完全不像立海想象的那样——老妈憔悴无力地躺在床上，打着点滴，老爸在一旁伺候着，这也不像有病的迹象啊？他疑惑地看着老妈，焦急地问道：“妈，你身体咋样啊，没事吧？”

老太太惊讶地看着立海：“儿子，你咋回来了，妈没事，挺好的，你不用惦记我，直管忙你的工作。”

立海转过身，生气地问老赵：“爸，我妈不是挺好的吗？怎么骗我呀？”

老赵走过来，拍拍立海的肩膀，郑重地说：“老大啊，今天是你妈的生日，这些年你妈一过生日就悄悄落泪，你弟弟正是插秧最忙的时候，身边只有我，弄得我心里特别难受，为了给你妈一个惊喜，我瞒着她给你打了电话，是爸的不对，我就想，你妈这也岁数大了，成天吃着胃药，我怕说不定哪天就……你不管多忙也该回家看看你妈。”老赵说完，背过身，用手抹了一下滚落下的眼泪。

立海妈看着立海，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：“儿啊，妈昨晚梦见你出车祸了，吓得我哭了半宿，妈想你啊！”

    立海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二老，苍老憔悴，目光浑浊，眼睛凹陷，完全没有了过去的神采；消瘦的身形，蹒跚的脚步，真是岁月无情啊！他心如刀绞，鼻子发酸，再也控制不住簌簌的泪水，普通跪倒在地，给父母磕了一个头，“儿子不孝啊！没有常回来看看！”老赵赶紧过来扶起儿子，“这是干啥呀，老大？”

立海站起来，从兜里掏出1000块钱递给母亲，“儿子祝老妈生日快乐！等我退休了，一定天天在家陪你们二老！”

“妈看见你，身上哪也不疼了。住一天吧，老大？”老太太拉着儿子的手坐在沙发上。

“妈，现在正是项目审核的关键时期，，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，你不是说要做一名合格的党员吗，我一直在努力，不会给您二老丢脸的！”

“老大有出息，妈骄傲！”老太太的目光顿时明亮起来，使劲地握了一下儿子的手。

“那我明早回省城，行吗？”立海心里平静了许多，浑身有了蓬勃的力量。

“今晚走也行！妈看你一眼就知足了”。

“老大，你妈也看见你了，知道你平平安安就不惦记了，工作是大事，你就连夜往回返吧，别耽误了工作！”

“那行，爸、妈，我就不在家陪您二老了。”

“儿子，妈不舍得你走啊！”老太太抱住立海哭泣着，瞬间又抬起头：“你还是快走吧！”

立海心里特别难受，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，每迈出一步都觉得特别沉重，泪水又悄悄地盈满眼眶。

短短的相聚，高兴而又激动；长久的别离，思念而又忧伤。种种的情绪交织着，立海妈的泪水又一串串地滚落下来……

老赵虽然两眼昏花，但儿子擦泪的动作看清了，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，真后悔对儿子撒谎……